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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ETE/ALA)THE NEVER-ENDING STORY 27

ET/TE无差

AL/LA无差

 

埃尔隆德演讲的时候竟然想起瑟兰迪尔。

一个瞬间,他无故想起往事,如同电影镜头:那竟然是在达哥拉平原的战场,他在列阵前方看见了他,一片肃杀冰冷的血气,大雨铛铛打落在金属盔甲上,发出铿然之声。

他看到密密麻麻的竖立的长矛倾转方向,而瑟兰迪尔缓慢抽出长刀,被尘土和血污染过的金发收在头盔里面。

他掉在最狰狞的回忆里悲伤地看着瑟兰迪尔,同时觉得诧异——最后一次联盟之战是参战者内心永存的一页,可那毕竟已是杳不可辨的上古第二纪元。后来埃尔隆德觉得,这是直觉对于厄运的提示。

他走下台,林迪尔向他走来。林迪尔身后是两名西尔凡精灵。

他当即想办法脱身,在安排好的地方有一辆昂贵但低调的SUV正等着他。

引擎近乎无声地发动,伊姆拉崔领主由此告别了血液里关于人类的那一部分,一位成就卓绝的Immortal对世界的理想与坚持,就这样简单地留在车轮之后。

这是一段理应得到铭记的归途,可是一路上似乎并无受祝福的气氛,经过森林公路时,只见那些车辆还横七竖八躺在路边,埃尔隆德注视,看见车体弹孔,出现了更为深刻的皱眉纹,心里说:“伊尔碧绿丝……”

埃莫曼提克庄园气氛显然改变,费伦上来接他,这位知名心理医生此时穿着森林精灵特制皮肩套,里面有手枪。

埃莫曼提克庄园是埃尔隆德的产业,出于尊重和礼貌,西勒德没有派手下设防,西勒德的队伍来得不可能太及时。就埃尔隆德目前所知的信息,是费伦收到求援信号后,迅速集结了精灵。

感谢维拉,因为瑟兰迪尔和议会闹翻了一场,气倒在床上,许多上古精灵陆续过来打探消息,逗留在国王这儿。他们大多参加过上古对抗黑暗的战争,身体和心灵对危险战斗保持着警觉。

费伦快步引路。

大厅和走廊,一路过去都看得到精灵站着,和费伦一样携带武器——可以肯定,这些精灵无论从事什么职业,很长一段时间都将不再执业,重新成为国王的战士。

他们来到一扇门前。外面也有一个精灵守卫。那位精灵为伊姆拉崔的领主推开门,埃尔隆德迅速走了进去。

 

瑟兰迪尔击毙那个人类,怒火像电流一样在身体里乱窜,他抹了一把脸,挥去雨水。

他以茫然视线寻找着什么,卫队长蜷在地上一动不动。

他一生经历过大得多的阵仗,见识过比这坏得多的场面,然而这不能阻止心中剧烈翻腾的痛苦。Saeldur,他想,他忠实的朋友理应享有不朽的生命。

寒冷和血腥紧缠着他。

灰光和红雾蒙蔽在他视野之中,很远和很近的地方,他听见急促大喊:“……Stay with me!”

他很奇怪地,像一个旁观者,冷冷看着自己。他可笑地跪在地上,然后倒在一个精灵的怀抱当中。

“Stay with me——My Lord!”

他微微睁开眼睛,凝望春日树冠,和枝叶间所透露的迷蒙白色。有人胆敢掰开他的手,夺走了枪。可是怒意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,除了疲惫,感受不到别的。

似乎有一张巨网兜住四肢,他不必用任何力气,悬垂在半空中。他明白一些呼喊试图引起他注意,可是他不想理会。很多年来,很多很多年来,终于有一次,他陷入了完完全全的虚空。

那是十分完美的空白,令他愿意凝固于其中——直到一阵剧烈痛楚又撕毁了它。他感到痛得厉害,像被重卡车碾过似的。

他试图吸一口气,可是吸气实在太难。血腥味重新出现了。“咯血。”一些精灵语嘈杂地飘来飘去,交错着,“维拉啊。”“心脏按压。”“抬高身体,抬高身体。”“维拉在上。”“应用ECMO。”

精灵语从没有一次,像这样使他厌恶,他坚持想回到那片纯粹而美好的虚空里去,彻底沉没下去。

他坚持着。

不知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,愤怒的感觉再一次回来。痛苦中,他简直怒气冲冲睁开眼睛再看了一次,他看见一双暖和的、沉稳的、深灰色的眼睛。他怔了一会,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平静。

虚空的诱惑忽地消失了。他恋恋不舍地呆在了痛苦里面。

可是终将只有一个终点——他怅然地想,终将走向那里。

瑟兰迪尔真的清醒时,埃尔隆德正在床边,查看一本不知什么卡片,然后从护士手里接过毛巾,为他擦脸。

埃尔隆德没有表现出特别高兴的样子,只是将指头在瑟兰迪尔脸上摩挲了一下,好像手指也可以亲吻似的。

“Saeldur?”瑟兰迪尔问,怀疑自己没有发出声音。

不过埃尔隆德理解,说:“西勒德的手术成功了,你的卫队长表现得很坚强,如果他是个人类,一定已经辞世,好在他是精灵,当然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,但Dr.Gondien和我都认为,精灵只要能下手术台,复原的几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五。”

瑟兰迪尔试图动弹一下;身上连着一些管线,躯体就像见了阳光的食人妖,化成了石块。

埃尔隆德说:“你昏迷的时间比西勒德还要长,瑟兰迪尔,你出现了心衰,七天了,你昏迷了七天。”

瑟兰迪尔毫无反应,仿佛没能理解这句话。

瑟兰迪尔再度醒来,发现埃尔隆德很巧还在房间里,也许埃尔隆德一直都在房间里。埃尔隆德站在窗边,阳光打在黑发上,逆光中的身体显现出匀称线条,透露着严肃而又温柔的意味。

这个黑发精灵深深凝视着他,好像他躺在床上,是一件值得琢磨的实验品。

埃尔隆德显然知道他醒了,说:“我不知道你要去卡尔农,你曾说你没有打算,如果我知道——”

“谁告诉你我要去卡尔农?”

埃尔隆德动了一下嘴,从嘴型,瑟兰迪尔几乎能猜出埃尔隆德准备回答的话:“你的司机。”

不过瑟兰迪尔满意看到,埃尔隆德没有说出任何声音,这位领主就好像资金链断裂不得不签一份破产协议似的,忍住了什么,又把嘴闭上了。 

他们目光对在一起,谁也没有再开口。

自从上一次不欢而散,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面,对精灵来说当然算不上久,但时间的度量毕竟不像尺子一格一寸那样绝对。

瑟兰迪尔此时诧异地发现了一个事实——在内心,他居然原谅了埃尔隆德。这个精灵领主胆敢教唆他的精灵,勾结他的议会,侵犯他的权力,终结他的事业,把他的王冠狠狠摔在地上——而他居然原谅了他。瑟兰迪尔一时又觉得气得要命,生埃尔隆德的气,也生自己的气。

他虚弱地瞪大眼睛,手轻微抽搐了一下。

埃尔隆德赶到旁边在他身体和管线仪器间摸来摸去检查着什么,说:“如果你觉得不舒服……”

瑟兰迪尔根本不想听这些,他认为埃尔隆德最好跪在床头,流着热泪,说出至少带一个“Apologize”的话,恳求原谅。

可是埃尔隆德不会。他怅然地想。

他太知道这个领主了,埃尔隆德固然谦逊温善、极具修养,可是骨子里是与生俱来贵族的高傲;学识素养与宽容怜悯的德行,都不能将这种天性完全泯灭。

伊姆拉崔的领主从来不擅于低头,而西尔凡的国王其实并不需要抚慰。这是他和埃尔隆德之间的平衡、契合与尴尬之处。他们的心都被存放于胸膛至深处一个壳里,彼此深知其存在,可是壳太坚硬,轻易取不出来。讨好情人需要盲目,这是他们两个都遗憾缺乏的一个美德。

瑟兰迪尔开始思考他原本究竟是怎么打算的,与埃尔隆德这番碰面该怎么对付。

沉默大概久了一点,埃尔隆德显得更加严肃。

“感觉呼吸顺畅吗?”埃尔隆德问。

瑟兰迪尔根本不想回答。

他觉得有些累,可是倒不太难受,大约埃尔隆德用了镇定剂或不知什么玩意儿,他闭上眼睛,很快又昏睡过去。

 

瑟兰迪尔苏醒后,并未恢复一定程度的健康。

瑟兰迪尔像一个重病的人类那样卧床不起。那场袭击仿佛在本已不堪重负的身体上,又压了无法承受的最后一份重量,使得一切都被摧毁。

这一年星光节,西尔凡族群议会宣布取消传统的篝火晚会。

在星光节的晚上,很多精灵聚集于埃莫曼提克庄园,咏唱着关于祈祷与祝福的歌。

埃尔隆德从沾满露水的草地上慢慢走过,他在星空河汉之下独自散步,因为需要无人打扰的思考,思绪就像此时森林的雾,飘忽不定,时不时变换着形状。

埃尔隆德想起当年埃莫曼提克庄园落成,瑟兰迪尔同意从大森林搬过来的时候,也是一个星光节。

他按照森林精灵喜爱的,办了一场盛大的篝火宴会。因为高兴,他和瑟兰迪尔都喝了很多酒。

那是记忆中最完美的一场欢宴,趁着一股喜悦之情,他向瑟兰迪尔贸然请求道:“你谈起回忆,我还记得你在战场上唱过的歌——如果你不介意,现在你也来唱一首歌吧。”

瑟兰迪尔有点难以置信,视线慢慢移到他脸上:“请你再说一遍?”

埃尔隆德说:“啊……King Thranduil,我的朋友!请不要拒绝我这个小小的请求,你为我们唱一首《露西安之歌》吧,你看你的精灵多么享受这个夜晚,用这首歌来祝福我们的生活,也当作对我举办晚宴的酬谢。”

瑟兰迪尔眉间出现一道竖纹。

但埃尔隆德坚持,微笑说:“看在我已经用了‘酬谢’这个词的份上。”

“既然你这么说,”瑟兰迪尔做了个手势,“我难以拒绝你了,埃尔隆德。”

埃尔隆德欠身。

瑟兰迪尔站起来,向大厅的竖琴走去。

森林里的精灵被庄园大厅里忽然传出的音乐吸引,一个接一个,走进大厅。

他们惊讶地发现,正在弹奏竖琴的竟然是国王。

已经有无数无数年瑟兰迪尔没有为森林的族人弹奏唱歌了,每个宴会,国王都只是坐在篝火边喝酒,缄默倾听,精灵们已经快忘记了国王的歌声。精灵们高兴地向瑟兰迪尔围拢。

瑟兰迪尔低沉的声线能够演绎无论至深的情感,或是至高的勇气,他唱起了贝伦和露西安的歌谣,用了古老的口音,那是上古辛达精灵在多瑞亚斯时说话的方式,“Tinúviel elvanui,Elleth alfirin edhelhael”,森林精灵自发地为瑟兰迪尔的歌谣和声。

渐渐地,聚集的精灵越来越多,他们之中还有很多提着灯,光芒映照着精灵俊美的面容和斗篷上的宝石,“O hon ring finnil fuinui,A renc gelebrinthiliol”,他们倾听着,在需要的时候为瑟兰迪尔的歌声伴上低吟。

在很多年里面,森林精灵都对那一晚的场景念念不忘:宴会主人和他们热情的同族在光明的厅堂中相聚,宝贵的亲爱和诚挚的友谊汇合于国王的歌声中;而歌声所唱,正是阿尔达永恒的爱,与悲伤的美。

精灵们都非常盼望瑟兰迪尔还能再次演唱,但那晚之后,瑟兰迪尔再也没有在众人面前唱过歌,埃尔隆德知道,一直到离开的那一天也不再会了。

埃尔隆德发现他走进了瑟兰迪尔的卧室。

那位国王独自坐在床上。

这几天瑟兰迪尔阴晴不定,议会议长又碰了一个老大的钉子,精灵们躲得很远,唯恐撞国王的枪口。

瑟兰迪尔目光向着窗,似乎也在聆听歌声。但是瑟兰迪尔神情有些冷漠,丝毫没有欢迎他人接近的意味,频道仿佛处于绝对的“国王”这个状态。

“今天本来应该有一个晚宴。”埃尔隆德说。

瑟兰迪尔视线挪向他。

“庆祝我退休了,”埃尔隆德说,“同时也庆祝你退休了。”

“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?”

“这当然是一个结束,也是一个开始。无论接下去发生什么,我们都将一起面对。”

瑟兰迪尔笑了一下,好像在含蓄警告不要谈论他衰败的健康,“接下去将发生什么,埃尔隆德?”

“你要我说吗?”

“嗯。”

埃尔隆德转过头,缓缓扫过那些医学仪器。瑟兰迪尔昏迷中曾帮助维生的仪器仍然都在房间里。

“我将准备一艘船,把这些东西——”埃尔隆德朝仪器抬抬下巴,“全部安装好。我将安置药物、食物、一切必需品。Dr.Gondien作为我的助手,很愿意跟随我们。那艘船随时准备出海。而我们将在风浪中向乌欧牟祈祷。”

“只要你点头,”埃尔隆德说,“瑟兰迪尔,我只要你点头。”

瑟兰迪尔没有点头。

瑟兰迪尔阴郁盯着埃尔隆德,很长时间,然而也没有拒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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